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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說 - 劍來 - 剑来
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生不是书上的故事-p3
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几十步路后,竟是停下,在两间铺子之间的一处台阶上,坐着。
不然大师姐出了丁点儿纰漏,董谷和徐小桥两位龙泉剑宗的开山弟子,于情于理,都不用在神秀山待着了。
大骊势在必得,就连国师大人那边都听到了消息,很重视。
原本平整宽阔的官道,早已支离破碎,一支车队,颠簸不已。
今天的大买卖,真是三年不开张、开张吃三年,他倒要看看,以后临近铺子那帮黑心老王八,还有谁敢说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材料。
男人笑着点头。
当时一个身穿青衣、扎马尾辫的年轻女子,让那少年心动不已,之所以与商队扈从聊这些,做这些,无非是少年想要在那位好看的姐姐眼前,表现表现自己。
徐小桥见宋郎中像是有事相商的样子,就主动离开。
先前城门有一队练气士看守,却根本不用什么通关文牒,只要交了钱就给进。
店铺门外,光阴悠悠。
男人依旧打量着那幅神奇画卷,以前听人说过,世间有许多前朝亡国之字画,机缘巧合之下,字中会孕育出悲愤之意,而某些画卷人物,也会变成灵秀之物,在画中独自悲戚断肠。
早两年来了个小魔头,成了截江真君的关门弟子,好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竟然驾驭一条恐怖蛟龙,在自家地盘上,大开杀戒,将一位大客卿的府邸,连同数十位开襟小娘,以及百余人,一并给那条“大泥鳅”给屠戮殆尽,大多死相惨不忍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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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位置,黄庭国石毫国这些藩属小国,属于比较大一点的芝麻官,光是礼部衙门,上头就有侍郎,再上头还有尚书,说不定哪天就要被品秩相当的辅官,员外郎给抢了位置。可在大骊,这就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位置,是大骊王朝最有权柄的三位郎中之一,位不算高,从五品,权极其重。除了名义上一位祠祭清吏司郎中该有的职责,还掌管着一国山水正神的评定考核、以及举荐权。
除了那位极少露面的青衣马尾辫女子,以及她身边一个失去右手大拇指的背剑女子,还有一位不苟言笑的黑袍青年,这三人好像是一伙的,平时车队停马修整,或是野外露营,相对比较抱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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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书简湖的神仙打架,什么顾小魔头,什么生生死死恩恩怨怨,反正尽是些别人的故事,咱们听到了,拿来讲一讲就完事了。
此外三人,是一队临时组建的粘杆郎,爷孙俩人当中,少年名为李牧玺,是位精通符箓和阵法的修道天才,与他的爷爷和父亲三代人,都是大骊朝廷的粘杆郎,父亲死于前不久一场,所以这趟南下远游,对于爷孙二人来说,既是衙门里边的公事,也是有私怨夹杂其中。
老人笑着点头,“徐姑娘还是这般客气,过于见外了。”
店铺内,老人谈兴颇浓。
宴席上,三十余位到场的书简湖岛主,没有一人提出异议,不是拍手叫好,拼命附和,就是掏心窝子拍马屁,说书简湖早就该有个能够服众的大人物,省得没个规矩王法,也有一些沉默不语的岛主。结果宴席散去,就已经有人偷偷留在岛上,开始递出投名状,出谋划策,详细解释书简湖各大山头的底蕴和凭仗。
商队继续南下。
那个青衣姐姐身边,还站着个岁数稍大的女子,背着把剑,不过姿色就差太多了,尤其是身材,一个天一个地,若是后者单独出现,少年也会心动,只是当她们站在一起,少年眼里便没有了后者。
男人依旧打量着那幅神奇画卷,以前听人说过,世间有许多前朝亡国之字画,机缘巧合之下,字中会孕育出悲愤之意,而某些画卷人物,也会变成灵秀之物,在画中独自悲戚断肠。
宋郎中哑然失笑。
车队在沿途路边,经常会遇到一些哭喊连天的茅草店铺,不断有成人在贩卖两脚羊,一开始有人不忍心亲自将子女送往砧板,交给那些屠夫,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,父母之间,先交换面瘦肌黄的子女,再卖于店家。
许多饿疯了的流亡难民,成群结队,像行尸走肉和野鬼幽灵一般,游荡在石毫国大地之上,只要遇到了可能有食物的地方,蜂拥而上,石毫国各地烽燧、驿站,一些地方上豪横家族打造的土木堡,都沾染了鲜血,以及来一些不及收拾的尸体。车队曾经经过一座拥有五百同族青壮护卫的大堡,以重金购买了少量食物,一个胆大的精悍少年,眼红艳羡一位商队护卫的那张硬弓,就套近乎,指着城堡外木栅栏那边,一排用来示威的干瘪头颅,少年蹲在地上,当时对一位车队扈从笑嘻嘻说了句,夏天最麻烦,招蚊蝇,容易瘟疫,可只要到了冬天,下了雪,可以省去不少麻烦。说完后,少年抓起一块石子,砸向木栅栏,精准击中一颗头颅,拍拍手,瞥了眼目露赞赏神色的商队扈从,少年颇为得意。
空中飞鹰盘旋,枯枝上乌鸦嘶叫。
大骊势在必得,就连国师大人那边都听到了消息,很重视。
在那之后,师徒二人,势如破竹,霸占了附近不少座别家势力根深蒂固的岛屿。
中年男人大概是腰包不鼓、腰杆不直,非但没有恼火,反而转头跟老人笑问道:“掌柜的,这渠黄,是礼圣老爷与人间第一位王朝君主共同巡狩天下,他们所乘坐马车的八匹拉车骏马之一?”
什么书简湖的神仙打架,什么顾小魔头,什么生生死死恩恩怨怨,反正尽是些别人的故事,咱们听到了,拿来讲一讲就完事了。
在别处走投无路的,或是落难的,在此往往都能够找到栖身之所,当然,想要舒心痛快,就别奢望了。可只要手里有猪头,再找对了庙,此后便活命不难。之后混得如何,各凭本事,依附大的山头,出钱出力的帮闲,也是一条出路,书简湖历史上,不是没有多年忍辱负重、最终崛起成为一方霸主的枭雄。
最后绿波亭谍报显示,金丹修士和少年逃入了书简湖,此后泥牛入海,再无音讯。
对于这类追杀,不单单是大骊王朝,其实宝瓶洲所有的山上势力,都不会犯痴,心存轻视,经验老道的门派,但凡有点底蕴的,都力争以狮子搏兔,一鼓作气用全力解决,而不是好似庸将的战场添油,派遣一拨拨人去白白送死,给对方以战养战,最终养虎为患。
此外这拨要钱不要命的商贾主事人,是一个身穿青衫长褂的老人,据说姓宋,护卫们都喜欢称呼为宋夫子。宋夫子有两位扈从,一个斜背乌黑长棍,一个不带兵器,一看就是地道的江湖中人,两人年岁与宋夫子差不多。此外,还有三位哪怕脸上带笑依旧给人眼神冰冷感觉的男女,年龄悬殊,妇人姿色平庸,其余两人是爷孙俩。
至于那个男人走了以后,会不会再回来购买那把大仿渠黄,又为什么听着听着就开始强颜欢笑,笑容全无,唯有沉默,老掌柜不太上心。
战火蔓延整个石毫国,今年开春以来,在整个京城以北地带,打得异常惨烈,如今石毫国京城已经深陷重围。
男人转头笑道:“游侠儿,又不看钱多钱少。”
与她形影不离的那个背剑女子,站在墙下,轻声道:“大师姐,再有大半个月的路程,就可以过关进入书简湖地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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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队在沿途路边,经常会遇到一些哭喊连天的茅草店铺,不断有成人在贩卖两脚羊,一开始有人不忍心亲自将子女送往砧板,交给那些屠夫,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,父母之间,先交换面瘦肌黄的子女,再卖于店家。
阮秀问道:“听说有个泥瓶巷的孩子,就在书简湖?”
至于唯有宋郎中自己知晓内幕的另外一件事,就比较大了。
此次随行队伍当中,跟在他身边的两位江湖老武夫,一位是从大骊军伍临时抽调出来的纯粹武夫,金身境,据说去军中帅帐要人的绿波亭大谍子,给那位战功彪炳的主将,当面摔杯骂娘,当然,人还是得交出来。
只是接下来的一幕,哪怕是让数百年后的书简湖所有修士,无论年纪大小,都觉得特别痛快。
在别处走投无路的,或是落难的,在此往往都能够找到栖身之所,当然,想要舒心痛快,就别奢望了。可只要手里有猪头,再找对了庙,此后便活命不难。之后混得如何,各凭本事,依附大的山头,出钱出力的帮闲,也是一条出路,书简湖历史上,不是没有多年忍辱负重、最终崛起成为一方霸主的枭雄。
阮秀抬起手腕,看了眼那条形若鲜红手镯的酣睡火龙,放下手臂,若有所思。
姓顾的小魔头事后也遭受了几次仇家刺杀,竟然都没死,反而气焰越来越跋扈骄横,凶名赫赫,身边围了一大圈墙头草修士,给小魔头戴上了一顶“湖上太子”的绰号高帽,今年开春那小魔头还来过一趟池水城,那阵仗和排场,不比世俗王朝的太子殿下差了。
商队当然懒得理睬,只管前行,一般来说,只要当他们抽刀和摘下一张张硬弓,难民自会吓得鸟兽散。
阮秀抬起手腕,看了眼那条形若鲜红手镯的酣睡火龙,放下手臂,若有所思。
男人知道了很多老车夫不曾听闻的内幕。
男人依旧打量着那幅神奇画卷,以前听人说过,世间有许多前朝亡国之字画,机缘巧合之下,字中会孕育出悲愤之意,而某些画卷人物,也会变成灵秀之物,在画中独自悲戚断肠。
涉及整座书简湖的归属。
少年李牧玺对于南下途中,尤其是乘坐马车的石毫国旅途,所见所闻,如何都无法理解,甚至内心深处,还会埋怨那个罪魁祸首,也就是自己所在的大骊王朝。兴许在少年看来,如果大骊铁骑没有南下,或是南下的连绵战事,不要如此血腥残忍,就不会有那么多老百姓流离失所,在兵灾浩劫中,一个个原本老实本分的男男女女,都变得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
宴席上,三十余位到场的书简湖岛主,没有一人提出异议,不是拍手叫好,拼命附和,就是掏心窝子拍马屁,说书简湖早就该有个能够服众的大人物,省得没个规矩王法,也有一些沉默不语的岛主。结果宴席散去,就已经有人偷偷留在岛上,开始递出投名状,出谋划策,详细解释书简湖各大山头的底蕴和凭仗。
此郎中并非药铺郎中。
而两位女子,正是离开龙泉剑宗下山游历的阮秀,徐小桥。
杀意最坚定的,恰好是那拨“率先投诚的墙头草岛主”。
老人摆摆手,“年轻人,别自讨没趣。”
看着那个弯腰低头细细端详的长衫背剑男人,老掌柜不耐烦道:“看啥看,买得起吗你?便是上古渠黄的仿剑,也要大把的雪花钱,去去去,真要过眼瘾,去别的地儿。”
不但是石毫国百姓,就连附近几个兵力远逊色于石毫国的藩属小国,都人心惶惶,当然不乏有所谓的聪明之人,早早依附投诚大骊宋氏,在隔岸观火,等着看笑话,希望所向披靡的大骊铁骑能够干脆来个屠城,将那群愚忠于朱荧王朝的石毫国一干忠烈,全部宰了,说不定还能念他们的好,兵不血刃,在他们的帮忙下,就顺利拿下了一座座武库、财库丝毫不动的高大城池。
饿殍千里,不再是读书人在书上惊鸿一瞥的说法。
书简湖极为广袤,千余个大大小小的岛屿,星罗棋布,最重要的是灵气充沛,想要在此开宗立派,占据大片的岛屿和水域,很难,可若是一两位金丹地仙占据一座较大的岛屿,作为府邸修道之地,最是适宜,既清净,又如一座小洞天。尤其是修行法门“近水”的练气士,更是将书简湖某些岛屿视为必争之地。
除了那位极少露面的青衣马尾辫女子,以及她身边一个失去右手大拇指的背剑女子,还有一位不苟言笑的黑袍青年,这三人好像是一伙的,平时车队停马修整,或是野外露营,相对比较抱团。
中年男人点点头,起身的时候,他就已经将三件小巧物件收入袖子,腋下夹着那只锦盒,走了。
那个青衣姐姐身边,还站着个岁数稍大的女子,背着把剑,不过姿色就差太多了,尤其是身材,一个天一个地,若是后者单独出现,少年也会心动,只是当她们站在一起,少年眼里便没有了后者。
今年入秋时分,已经多年没有伤亡的大骊粘杆郎,一下子死了两个,一位身份隐蔽的外乡金丹修士,偷偷带走了一位弟子,这名少年,比较特殊,不但是先天剑胚,还身负武运,引来当地一州数位武庙圣人的关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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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将近九百多件法宝,再加上各自岛屿豢养的两百多位死士,硬生生砸死了那两位不可一世的元婴修士和金丹剑修。